1. 县城城镇化——以大城市为核心的城市化建设的重要补充
县域是我国的基本行政单元。2020年,我国有2844个县级区划,1429个县城(县+县级市),388个县级市,新型城镇化县城的概念包括县级市、县和自治县。根据国家发改委的数据,从经济看,2019年,县及县级市GDP体量为38万亿元左右,占全国GDP的近2/5。其中,作为县域经济核心的县城及县级市城区GDP占全国GDP的近1/4。
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从1978年的17.92%增长到2021年底的64.72%。2021年底,全国城镇常住人口9.1亿,其中,超过70%住在城市,不到30%住在县城及县级市城区。全国1866个县城(含县级市)的常住人口,不足337个城市的一半。而这1866个县城辐射的人口是县城和辖区乡村人口之和约7.5亿左右,比美国总人口的两倍还多。但县域的城镇化率仅30%左右,不足全国的一半。一般县城有约八成人口仍在农村,城镇化率不及全国一半,城镇化发展速度近乎停滞;县级市城镇化率是一般县城的1.5倍左右。
近年来,县域平均人口维持在45万人左右,县城平均人口从2010年8.50万人逐步增长到2019年10.47万人,同期县城人口占县域人口的比重从19.24%提高到23.13%。据估计,县城平均人口将逐步提高到2025年约11万人和2035年12万人,县城人口占总城镇人口的比重稳定在17%—18%左右;建制镇建成区平均人口将从2019年0.89万人增至2025年约0.9万人,到2035年降至0.86万人左右,同期建制镇建成区人口占总城镇人口的比重逐步降至15%左右。
中国县城人口与县域人口情况(2006—2019年)
1.5亿人口从全国近1900个县城流出,一般县城,每5个人里就有一个人走出县外;县级市,大约每10个人里有一个人外流。2015年,我国外出农民工流向中有33.3%为小城镇。据国家统计局统计,截至2021年底我国农民工人数有2.93亿人,考虑到其家庭,对应的人数将更多,虽然农民工或多数已被算入城镇常住人口,但其接受的公共服务或有继续扩面和改善的空间。
到2035年、2050年,中国的城镇化率将达到75—80%,这意味着,未来将有1.5—2亿人左右的新增城镇人口。在跨省区的人口流动趋缓、返乡农民工回流的驱使下,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显得尤为重要。
5月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这是对推进以大城市为核心的城市化建设的重要补充,将加速推进我国进入新型城镇化的新阶段。
中央各级部委出台的有关大力推进县城城镇化建设的文件
2. 5类县城,5种发展方向
在政策的战略框架、人口的规律趋势下,《意见》给出了推进建设的操作性内容,明确了5种类型的县城,并对其发展方向给予分类引导。
重点发力的县城是“大城市周边”,但这类县城并不多。从人口流入看,珠三角、长三角、长江中游、成渝、京津冀近3年人口增量领跑全国,中原、海峡西岸、北部湾、关中平原、山东半岛、黔中等亦明显增长,辽中南、哈长城市群人口减少。大型城市群周边的县城,要承接核心城市的人口、资源外溢,自然是重点。
县城新型城镇化示范名单是按照县级财政健康度来筛选的,具有参考意义。长三角、粤港澳的县城有58个,中部地区县域有31个,合计达到89个,主要集中在浙江、江苏、广东、福建、山东这几个省份。120个县有81个位于现有的9个都市圈内,占比高达68%。
还有培育专业功能县城、发展农产品主产区,我国地域辽阔,有特色产业的县城数不胜数,尤其是江浙,比如,义乌小商品闻名天下,诸暨是“中国袜业之乡”;山东即墨的汽车装备、滕州的中小数控机床、曹县的汉服和棺材;珠三角的“中国家电之乡”顺德、“中国灯饰之都”中山古镇,还有福建德化的陶瓷、安溪的铁观音、石狮和晋江的鞋服;即便是东北、河北、河南,也有泳装生产基地兴城,羊绒产业集聚地清河,哈尔滨宾县小吃,河南镇平玉产业集群。这类县城是我国庞大产业的触角,跟第一类卫星城有着不少重合。
人口流失的县城通常有以下特点,一是资源枯竭,没有产值;二是只有资源,没有替代;三三是GDP总量低,财政既不能靠税收,也不能靠土地收入;四是地方国企转型困难,不适合再加大投入,而是把有限的人口和公共资源集聚,或者向周边城市转移。比如,鸡西、鹤岗、七台河等地煤矿产量收缩,矿井枯竭;大庆、玉门、克拉玛依石油枯竭;巴中、广元、安康是典型的偏远山区,交通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对于这些县城,重点在于合并成为建制镇,精简机构和人员,突出管理服务。不过,合并过程一定要谨慎,比如,陆地边境县有139个,尽管人口不多,但担负着戍边的职能,应该保留。还有有着悠久历史文化、人文底蕴、少数民族等的特色县也不能够轻易合并。
3. 补齐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短板
以县城为载体的城镇化,并非否定过去都市圈、城市群的城镇化战略,而是补短板。县城连接着城乡,也是县域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等方面的中心,同时县城的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与建制市的差距正在缩小,也是县城成为新型城镇化重要载体、未来吸纳更多人口的基础。
2019年,县和县级市的基建投资合计4584.7亿,占全部市政投资的19.8%。从市政投资的规模来看,平均每个县级市为4.3亿元,而一般县城仅为2.1亿,是县级市的一半左右。人均消费支出,只有地市的2/3。2020年,我国县城的市政公用设施投资完成额为3884亿元,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约0.7%,其中县城的道路桥梁(36%)、园林绿化(15%)和排水(15%)投资占比较高,合计近七成。
除了人均道路面积之外,县城在供水普及率、污水处理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建成区绿化率、集中供热面积、燃气普及率等市政公用设施领域主要指标都落后于地级以上城市。从这个角度来说,基建依旧势在必行。
基建是拉动投资、稳增长的关键。今年一季度地方专项债的发行量和发行速度都再创历史新高,绝大部分都投向了基建。县城基础设施薄弱,毫无疑问也是重点投资方向。产业园区、物流设施、消费基础设施、市政和对外连接交通设施、老旧管网改造、污水处理系统完善、老旧小区改造、县级医院(含中医院)提标改造、县城数字化改造等等具体而微的项目都将是县城城镇化的重点。
县城建设重点推进工作
4. 县城城镇化会带来基建大潮吗?
依据国家发展改革委公布数据,2021年底,我国城镇常住人口为9.1亿人。其中,1472个县的县城常住人口为1.6亿人左右,394个县级市的城区常住人口为0.9亿人左右,县城及县级市城区人口占全国城镇常住人口的近30%,县及县级市数量占县级行政区划数量的约65%。也就是说,1866个县城会迎来新一轮的基建大潮。
但是此次城市化应该不会是全面开花式的浪潮。《意见》强调,要顺应县城人口流动变化趋势,选择一批条件好的县城作为示范地区重点发展,防止人口流失县城盲目建设。哪些县城可以形成规模化集聚?哪些县城人口正在流失?哪些县城财政自给程度充足?哪些县城适合生态环境保护?此次县城城镇化从人口、产业、财政等多个维度出发,综合考量,并非以往简单地加大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等要做到共同配套发展。
由此可以预见,基于县城的基础设施空间会低于我国本世纪前20年的城市化建设较快发展阶段;未来上马的重大基建项目本身应该兼具经济性和带动性,这也是在地方政府财力紧张和隐性债务约束下,实现项目市场化融资的必然趋势;有限的财力主要用在小规模传统基础设施完善提升上。
搞建设,要有钱,钱从哪来?
如何筹资?目前的政策文件显示,主要通过增加财政转移支付,以及央行提供政策工具激励金融机构下沉县城项目来实现。在配套政策方面,推出了三个挂钩的政策:
(1)省以下财政转移支付与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挂钩机制;
(2)省以下城镇建设用地增加规模与吸纳农业转移人口落户数量挂钩机制;
(3)专项安排与进城落户人口数量相适应的新增建设用地计划指标。
“人—财—地”多元可持续的投融资机制
有人就有钱,有人就有地,有人就有项目。城市群与都市圈是大国大城;县城搞基建是拉动投资,补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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