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0年盛夏某天，正上小学五年级的岩哥突然问我：“爸，你小时候都买过什么玩具？”
买玩具？哪有的事儿！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问题，我先是一愣，之后实话实说：“一件也没买过。”
儿子不信：“怎么可能？爷爷奶奶这么抠门？他们还给我买过玩具，给孙子买，给咱个儿子就不不买？”小子一脸的问号和质疑。
我笑而不答。我知道，即便我说得再翔实再真实，在城里长大的岩哥也无法理解那个年代农村家庭的贫困或拮据。
小家伙不甘心，又抛出一个个新话题：“那你小时都玩过什么玩具？是电动小汽车还是变形金刚？玩没玩过遥控飞机？爷爷奶奶陪你玩吗？”
我彻底无语。
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山村孩子来说，儿子口中的这些玩具，简直是闻未所闻；父母陪我们玩儿，更是不可想象的事儿；那时候，我和小伙伴的头脑中甚至没有“玩具”这个概念；陪伴我们度过童年时光的，唯有山野里的山山水水和花花草草。
二
是的，我们是大山的孩子，遵守着山里的一切规则和秩序。
我们靠山玩山，靠水玩水；山野河流是我们天然的游乐场，花草土是我们就地取材的好玩具，不花一分钱，无需大人操心，我们照样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玩泥巴，玩石子，自制弹弓打飞鸟，或是直接上树掏鸟蛋，到屋檐下鸟窝里活捉还不会飞的小麻雀，或者比赛抓蛇玩。
总之，但凡山野有的，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不管是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只要我们愿意，都可以玩得兴高采烈，都可以玩得尽兴而归。
三
那时，我们男孩儿玩的花样很多。给我印象比较深的，要数玩石子、扇烟飞儿（香烟的包装纸，也叫烟盒）、弹珠子这三项了。
相对于扇烟飞儿、弹珠子而言，扔石子算是普及率极高的山野游戏，老少皆宜，男女通吃。
玩石子的道具相当简单，每人五颗光滑均匀、大小如玻璃球的石子，外加一小块还算平整的地方，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扔石子的玩法分好几种，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玩法，大致可以概括为撒开、抛抓、接住这三步。
所谓撒开，就是用右手把五颗石子随意撒在地上。当然，说是随意，其实也需要技巧，要尽量保证五颗石子的间离均匀、适当，否则会影响后续动作的完成质量。
所谓抛抓，就是随意拿起一颗石子，以适当的力度抛向空中，在这颗石子落下之前，把地上的任意一颗石子抓起。
所谓接住，就是在抓起地上任意一颗石子后，稳稳接住抛出的第一颗石子。
之后，按照这个步骤，依次把地上的另外四颗石子逐一抓起，并保证不遗落任何一颗已经抓在手里的石子。
衡量这个游戏是否成功的标准也很简单：如果在抓起地上的石子时，来不及接住空中落下的石子，游戏就算失败。
这种玩法算是最初级的，之后依次为一次抓起两颗石子、三颗石子，直到一次性抓起四颗石子。
四
与就地取材的玩石子比起来，扇烟飞儿的游戏就显得高级了许多。
那时，老家一带的烟民们大多抽自家种植和加工的旱烟，抽纸烟的人很少，品牌也仅局限于经济、川江等几种，烟飞儿的数量非常有限，就算四处寻找，也很难满足孩子们的需求，有时不得不用其它纸张代替。
上小学时，为了拥有足够多的烟飞儿替代品，有的男生甚至把书本或作业本撕掉，一张一张地充当烟飞儿，用来和别人决斗。
扇烟盒的第一步，是把香烟的包装纸横向四分抱折，再对折，又纵向对折，做成约半寸宽两寸长的条形，然后捏成弧形，用来扇的烟飞儿就做成了。
这是个双人或多人游戏，人越多越有趣。
先按烟飞儿的优劣多少分出攻守方，或通过石头剪刀布、手心手背分出攻守顺序，之后由守方把烟飞儿重叠摆放在地上，也可摆放一只，攻方用手猛扇，扇翻的赢走，没扇翻依然归守方所有。
由于用力过猛，玩这个游戏，经常把胳膊扇得酸涨不已，有时还把手指杵得生疼，严重时肿得像一根小胡萝卜。
五
最后说说弹珠子。
记忆中，弹珠子的道具按材质好坏和耐用程度，大致分为钢珠、玻璃球、茶籽三种。其中，钢珠很少见，属于珠子中的战斗机，可遇而不可求；玻璃球也是稀罕玩意儿，家境一般的孩子买不起；茶籽就属于大路货了，几乎每个男孩手里都有一大把。
弹珠子的玩法很有挑战性，需要脑、手、眼的完美配合。
一般是在一块空地上挖几个小坑，可呈直线排列，亦可根据地形随意排列，依次叫做一洞、二洞、三洞直至N洞，并在距离一洞一米开外的地方画一条横线作为出发线。开玩时，每个人轮流从横线出发，有把握的可以直接用手指把珠子依次弹进一洞、二洞、三洞直至N洞，技术差的要一步步来。
弹珠子的要领在于攻守兼备，在把自己珠子弹进洞的同时，还要努力把其他人接近洞口的珠子弹出去，或者弹远，以阻止或减缓对方的攻势。
那时家里穷，不可能有闲钱去买钢珠或玻璃球，我所使用的，全是从舅舅家附近茶山捡回来的茶籽。
渝夫 2014年4月25日晨草于沈阳，2020年3月27日晨完善于石家庄#梦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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